广州心里咨询

走出心理咨询室,重新感觉自己“有家可归”|广州心理咨询


01

外婆病危,我连夜请假、买机票、打包行李第二天一早赶飞机从国外飞回广州。在病床前见到醒着的外婆,握住她干瘦如柴、毫无血色、冰凉的小手,我很内疚给家人的陪伴总是这么少。

外婆见到我,露出了天真的笑容。仿佛时光倒流到我的童年,外婆带我去参加一年一度的退休职工游园会,婆孙俩商量着哪些项目我们有优势,准备大干一场赢取整麻袋奖品。我们两人边参与游戏边兑换奖品,咯咯咯地笑了大半天。

外婆拿梳子梳了梳本来就不多的头发,与我合影;我知道,这会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批合影。我们没有选择隆重的姿势与神态,而是故作轻松,一个老顽童和一个不愿长大的孩子。

我向家人主动提出参与轮值陪护。能摆上台面说的是,留给我和外婆的时间不多了;而不能明说的是,我在父母的家里,不能久留,无论和父亲还是和母亲对话,抑或听他俩对话,我都有种窒息感。


在送走了外婆的几天后,我预约了红树林心理何谓老师的咨询。何老师陪伴我度过了抑郁、离婚、出国、爷爷去世、外婆去世等等人生创伤时刻,我无处透露的人生秘密、与真善美共存的阴暗自私的一面,唯有在咨询室里才有表达的出口。

外婆的去世,让我想起了从小到大外公外婆才是最懂我的养育者;在处理外婆后事的日子里,与父母久违地不得不同住的日子里,一而再再而三应激,每天的情绪都很不稳定。

我向老师求助: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,但是我似乎没办法与他们心平气和地沟通,也没有力气去理解支持扶养;这种状态从青春期持续至今,这次回来住得比较久,感觉更加明显了。

何老师问,回想起与父母沟通时的感受,你会想到什么?

我说,母亲犹如一座活火山,随时会爆发;聊着聊着,她的情绪会上涌,之后淹没一切我和爸爸试图传达的比较理性客观的信息。和她聊天我人会变暴躁,甚至会变成一座小火山和她一起爆发。

而父亲则像黑森林里的一潭沼泽,阴郁、无生机、还会吞噬试图踏入它的人。我和母亲用心良苦的提议、家居改造计划,都会被他一一反对,因为他永远只能看到一件事情或者一个决定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,而无法去想象积极的画面、通过采取积极的行动去争取积极的结果。和他聊天我会很绝望很灰暗。

老师鼓励我说,形容得很生动很有象征性,不妨先在这个地方停留一下,拓展联想一下,“火山”与“沼泽”还代表了怎样的性格或者情绪状态。

“火山”能代表内心长时间被压抑的愤怒、激情或其他情感与能量,在无法再被抑制时,最终以剧烈方式释放出来。有时也是从毁灭中获得新生的力量。

“沼泽”常象征着人生中的困境难以摆脱。在生活、情感、关系或社会问题中遇到阻力,停滞无法前行,泥足深陷的处境。

我突然被这组象征意义击中,父亲在职业生涯上升期遇上了国企改制,从此事业一蹶不振;母亲凭着拼搏精神与办事效率,在职场上获得多次升迁,并成为家庭的经济支柱。这种不符合传统刻板印象的家庭角色分工,在我成长的十几二十年来,为父亲、母亲与我都带来过无形的压力与难以摆脱的困扰。

这个瞬间,我好像点破了十几二十年来,在我们一家三口之间秘而不宣的一场共谋,我们各自找准了人设与萝卜坑,尽管有不情愿的部分,但整体维持了家的结构框架。


02

在过往的心理咨询中,何老师曾带领我重新走入梦境,挖掘梦的意象;每当我睁开眼说出梦中每样物品在我的现实生活中象征着什么时,都会泪流满面。

其实梦境或者说潜意识里,我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,知道我的家庭经历了什么,只不过在现实中难以启齿,又或者说,没有勇气承认并不美丽的事实。

何老师提醒我,每个人都有时代的局限、个人经历的局限、个人性格能力的局限,如果我更多地了解父母的过往,甚至包括我出生前、父母的童年、甚至父母出生前,也许就能更好地读懂他们的性格、言谈、举止、抉择模式是怎么来的。

我说,说起了解父母的过往经历,最近还真这么巧有个机会。我母亲文字功底普普通通,并不擅长写作,但最近写了一本厚厚的个人回忆录,说加上外婆临终的部分之后要印刷一本新的给我带去国外看。而父亲是中山大学中文系毕业的,却对写作个人回忆录以及读我母亲回忆录都表现得毫无兴趣。我讶异且疑惑。

老师说,母亲完成这么大的写作工程并且印刷出来,她肯定有内在的很强的动力,比如说被看见、被理解、被记住。而父亲坚决不写拒绝阅读,也有一个很强的动力,你可以试着去探索当中的理由。

我又回忆了最近一次三人不甚愉快的谈话:母亲整晚都在重复外婆的抚恤金的正确计算方式与大致金额,说舅舅问的人事部门应该回答错了。

而我与父亲则边玩手机边云淡风清地说,国家政府或单位有统一的公式,财务系统自动计算的,不是某个单位职员手动计算的,以最终到账为准应该问题不大,没有必要现在消耗脑细胞去与舅舅说理。

最后妈妈情绪越来越激动,从与舅舅争论转为与我和父亲争论,我和父亲感觉委屈,只想用沉默尽快结束谈话。

何老师说,你有没有觉察到,由始至终,你母亲期待的回应是什么,而你与父亲的回应又是什么。

我恍然大悟,的确,我与父亲都认为母亲的思路是正确的,但却从头到尾没有给出过一句肯定和称赞,反而,重复说现在关注这个问题不重要。其实是没有关注到母亲的情感、需求、为家庭操心的付出。而这个小片段,绝对只是几十年家庭生活的微小缩影。

我理解了母亲的情绪激动、愤懑、急躁从何而来,是甚少被看见、被肯定,哪怕她为经营这个家付出了巨大的精力与提供经济支持。

通过这次咨询,我好像发现了与父母沟通的密码——他们自己也许也说不清楚,为何一个成为火山,一个成为沼泽,但我懂了。

我的注意力也不再集中在,他们的负面情绪与负面沟通方式如何影响我,不再痛苦我们一家三口为何总是各说各话、谁也听不进对方在试图表达什么。

走出咨询室时,我恨不得能瞬移到家。到家后,我跟妈妈说,我手机里有与外婆的合照,也有我在国外生活的照片,如果用得上的话,可以把这些照片加入到你的回忆录里。

我帮助妈妈编辑格式,并表示期待读到她的回忆录。也跟爸爸宣传装修方案的好处,打消他的担忧顾虑,并留有台阶说,如果看了样板不喜欢我们就不签约不开工好不好。

妈妈的作品得到了我的关注,爸爸的顾虑也得到了我的回应,我们家难得平静祥和起来。

表面上我是因为丧亲悲伤、个人烦恼、情绪上实在受不了而付费走入咨询室,实际上这次心理咨询教会了我如何看到他人情绪背后的需求,以及抽丝剥茧纠缠已深的家庭矛盾。


文/广州红树林心理咨询中心 匿名来访者